013

    013

    DNA相同，天然会互相吸引。

    自幼父母分居的兄妹成年后偶遇一见钟情，结婚才发现彼此身份的悲剧，曾出现在新闻里。

    科莱克不懂普通兄弟该如何相处，他从儿童救助中心出来，就被送进橡木湾庄园，罗西家主的别院。

    那里养着十几个男孩，利克尔?弗林最年长，外表还维持着十三四岁的少年感，他让科莱克称呼他可可。

    “虽然我们都叫罗西先生爹地，别以为我会跟你玩好兄弟的戏码，你自己照看自己。”可可引领科莱克去房间，他轻蔑的打量科莱克，下断言，“你长得太高，不会在这里待很久。”

    科莱克没能获得家庭，拥有他的是饲主，以及众多来找乐子的宾客们。

    “爹地”和“兄弟们”从不为与科莱克发生肉体关系而困扰。

    他待在橡木湾庄园期间从未见过马尔蒂尼?罗西，男孩们中只有可可远远见过那位罗西家主的长子。而可可极少提到马尔蒂尼，科莱克知道这个名字，还是因为凯塞斯晚餐时抱怨爹地好久没来庄园。

    “比起陪老头子玩，当然还是爹地好，我从没见过比爹地更好看的人。”

    “马尔蒂尼从寄宿学校回来，他们要家族旅行，两周后才可能过来。”

    可可往嘴里塞最后一块酸奶油焗鸡肉。桌上好几个男孩都感兴趣的追问马尔蒂尼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和爹地很像。

    “哼，完全不像。”

    多年过去，科莱克还是轻易回想起可可说这句话的表情，饱含恶意与煎熬。那个瞬间，科莱克能从可可脸上看到自己的表情，妒恨交加，心生羡慕。他们与马尔蒂尼称呼同一个人爹地，待遇却天差地别。

    他掐着时间走进科学研究室大楼。

    科莱克常出入鉴证科学分析处与枪弹工具痕迹检验处，不过今天中午，他径直踏进微量物证化验处。

    他拿到的前期调查很详细，午休期间，罗西家会有专人给马尔蒂尼送午饭，通常马尔蒂尼?罗西的同事们会避开，留他单独在微量物证化验处的休息区用餐。

    要是有这种排场的同事，科莱克所属的对策室所有人都会围上去。技术科的厉害家伙们大概只会觉得麻烦，高倍显微镜更受青睐。

    科莱克举高警方专用身份识别卡，进行条码和人脸扫描，核实无误，绿色图标亮起，金属门朝两侧滑开。

    一个精壮男人转头看过来，他的防卫姿态非常专业。

    职业保镖！？

    科莱克还在发愣，保镖迅速冲过来挡住他：“先生，请立即离开。”

    “我是个警探。”科莱克夹住身份识别卡晃了晃。他习惯了被质疑警探身份，耐心解释自己是来递交刑事案的重要证物。

    “请离开。”保镖压低嗓音，“你可以一小时后再来。”

    要求他错开午休时间？这未免过分了。

    科莱克收起识别卡，左手卡在腰胯，微微偏头，“听着，我只想见到能干活的研究员递交急需检测的物证。麻烦让开，动手我也不会输。”

    一丝焦虑闪现在保镖眼底，他还想说些什么，身后传来神经质的笑声，“让他进来。”

    保镖表情空白，小幅度动了动嘴唇，默默让开路。科莱克大步往里走，循着断断续续的笑声找到休息区。面朝入口，坐在休息椅里的男人单手捂脸在笑，旁边管家模样的人正将餐盘撤走，抬头望向科莱克，“咖啡可以吗？”

    “当然。”捂脸怪笑的男人替科莱克回答。他拨开一点挡住脸的手指，指隙间浮出的瞳孔阴森冷厉。

    科莱克蓦然后退两步，心脏怦怦直跳。

    马尔蒂尼确实不太像爹地，罗西家主不会笑得这么古怪，更不会表现得如此狠戾。

    “你怕我？”马尔蒂尼撤下手掌。比起精雕细琢的罗西，他的长相更偏向费尔沃，暗金发色，深眼窝，嘴唇略厚，眼神极富侵略性。

    科莱克喉结滚动，很想转身逃走。照片根本没能体现一丁点马尔蒂尼高压电似的气场，这家伙看起来就不正常。

    “坐。”马尔蒂尼瞟了一眼对面的空椅子。那斩钉截铁的命令让科莱克脑子发麻，心脏仿佛要被撕扯出来。

    他上前拉开椅子，交叠双腿，取出薄荷烟含在唇间。马尔蒂尼眼也不眨紧盯着他，科莱克手肘搭住椅背，近似挑衅的打火点烟，“不行？”

    倒咖啡的管家脸色变得很难看，垂目偷偷窥探马尔蒂尼的反应。

    科莱克自己也哑然，本质来说此行是桑坦洛布局的一个环节，为达目的，他应该采取更稳妥的态度，惹恼马尔蒂尼根本毫无意义。要说他对罗西血脉有所怨恨，马尔蒂尼还有一半是费尔沃，奥萝拉?费尔沃的血足以抵消罗西家族带来的痛苦。

    “实验室里不允许，吸烟会污染证物。”马尔蒂尼端起咖啡杯啜饮，“在这里随你高兴。”他停顿，自杯沿上方注视科莱克，“我认识你。”

    科莱克藏在椅背后的手猛烈抽搐，有股冲动暴起大声追问他怎么认识自己的。

    “那正好，帮我个忙。”科莱克将证物袋搁在桌面，“能不能让我插队，检测这件东西。”

    马尔蒂尼仅仅扫了眼透明袋子里的金属银杏叶，吩咐管家去取证物检测登记表，让科莱克填写相关资料。桑坦洛并没有指定检测内容，科莱克在案件编号一栏写上金?怀特失踪案的缩写字母与数字。科学研究室承接上百间警局的证物检测申请，科莱克直接找上研究员已经不合规矩，目前也只有金?怀特案能不惹人怀疑的插队检测。

    检查过登记表各项内容没有缺漏，马尔蒂尼在负责人栏签下自己名字。

    事情简单到科莱克隐隐不安。

    他望着马尔蒂尼从休息椅里起身舒展手臂，管家展开白袍服侍马尔蒂尼穿好。科莱克也站起来，正要表达谢意，马尔蒂尼告诉他，“就今晚吧，六点半你过来接我。”

    “什么？”科莱克跟不上他的思路。

    马尔蒂尼看过来的眼神既凌厉又愉悦：“我常听到关于你的传闻，埃纳警探。你平时怎么插队的？虽然很难抱有太大希望，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的迷人之处吧。”

    他拾起证物袋和登记表，转身走向实验室。

    应该拒绝。

    科莱克这样想。

    他们在餐厅面对面吃着青鳕鱼配山柑酱时，科莱克还是这样想。帮副驾驶席的马尔蒂尼系好安全带时，他依旧这么想。

    走进马尔蒂尼的住处，打量复式结构的客厅时，科莱克脱口而出，“没想到……”

    “没想到我住的不是豪宅？”马尔蒂尼脱掉剪裁精良的长风衣，“我一个人，顶层公寓足够了。”他理所当然的将风衣和西装外套丢给科莱克。

    这个少爷！

    科莱克找到衣架将衣服抚平挂好。他敢赌一百块钱，这间公寓由其他人清扫维持，马尔蒂尼可能连杯子都没洗过。

    回身，马尔蒂尼站在不远处直勾勾看着他。科莱克情不自禁后退，马尔蒂尼眼眸转暗，步步逼近，昂起头，抬手轻撩一缕科莱克掉落腮边的银发，正式宣布。

    “你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