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困境之谜浮水面

    黑色曼陀罗，不可预知的黑暗、死亡和颠沛流离的爱。无间的爱和复仇，凡间的无爱与无仇，被伤害的坚韧创痍的心灵，生和死的不归之路。

    在这个漫山遍野的黑色曼陀罗中，两道元神几乎同时入境，在这个黑色的绝望中，企图寻求这黑色的秘密。

    似是一望无际，又无边无际，在这一片死寂的花海里，却更像是花的坟墓。看似栩栩如生，却死气沉沉。没有一点水源的土地，却生长了无数的花灵，万物生长，离不开水源的滋养，水生木，泽被苍生，可是这些花，明显不是靠水源来灌溉滋养，而是被那些不可预知的黑暗、死亡和颠沛流离的爱，而灌溉滋养的。

    然而，当他们完全没入黑色曼陀罗花海时，却丝毫触及不到花的实在触感，虽说他们是入境，但随着法力的提升，元神出窍和神识入境却截然不同的。加上两个人的法力本就不低，而且还是合奏，便是事半功倍。通过琴瑟齐鸣的入境，便是让他们能够实实在在触碰到这些实物，可以揪出隐藏在这些黑色曼陀罗花海中真正的元凶。可是如今看来，却和他们的预料大相径庭。

    这些花……

    “……太多了，比强盗沟墓地还要多，多得太离谱了。”古月歌下结论了。

    洛水月眉头紧蹙，点了点头：“而且，这些花，也是幻影。”

    古月歌微微眯了眼睛，然后缓缓睁开：“仙子姐姐，你有没有发现，这里，比外界，还要光亮好几倍？”

    ……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古月歌疑惑地看向洛水月，却只见洛水月神情恍惚的样子。他再次唤了她：“仙子姐姐！”

    “啊？”洛水月回过神来，木然了片刻后，别过脸去。

    古月歌关切问：“仙子姐姐可是有些不舒服？”

    洛水月顿了顿，说：“没事，只是觉得，似曾相识。”

    古月歌追问：“难道你之前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洛水月神色恍然：“我，我也不清楚……”他不敢告诉古月歌，自从她入了这黑色曼陀罗的幻境后，脑海里总是闪过一个个画面，只是这些画面模糊不清，凌乱无比，她根本无法看清楚。她集中精力，回应了古月歌先前的想法：“光亮？”

    古月歌点了点头，因为他印象深刻，每一次和霍重华入境，都是昏暗的画面，即便有亮光的存在，也只是短暂而断断续续，而这次入境却完全不一样，从他们一开始入境，便差点被闪瞎眼睛，他道：“对，若是幻境的话，不可能这样明亮，那只能证明……”

    洛水月接着说道：“……这光亮非比寻常，一定有玉器或者镜子之类的东西存在。”

    “呀，仙子姐姐，我们英雄所见略同啊！”古月歌惊讶道。

    “月歌公子谬赞了。”洛水月道。

    古月歌神色凝重，他四处观望：“所以说，这幻境一开始便是一个玉器或者镜子，只要找到了黑色曼陀罗的实物，或许就能够找到罪魁祸首？”

    洛水月臻首轻点：“月歌公子所言极是。”

    古月歌道：“那既然找到了方法，那我们分头寻找？”

    “好，那以中间为界限，月歌公子负责左边，水月负责右边？”

    “男左女右？仙子姐姐安排真周到。”古月歌揶揄道。

    洛水月微微一愣。

    “哈哈，不好意思，仙子姐姐不要介意。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在下先行一步了。”古月歌言毕，旋即脚底抹油，先溜了。毕竟他这才意识到，洛水月和霍重华好像都是同一类高冷的人，这样的人是不能随便调戏的，不然万一人家一气之下点了哑穴或者施以更加严重的惩罚，那就是自讨苦吃了。

    洛水月望着古月歌离去的方向，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应。

    古月歌和洛水月的元神化为墨色和蓝色两道光芒，迅速穿梭在这边虚幻的黑色花海之中。足足花了两盏茶的功夫，仍然未找到那实物。然而对洛水月来说，随着搜寻的深入，她的情绪却莫名的慌乱。她发现，这幻境里面越来越亮了，而这片黑色曼陀罗花海，更加广阔无边了。两道身影旋即停了下来。

    古月歌道：“仙子姐姐，你也发现了？”

    “是，这样下去，不行。”洛水月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挡住了她落寞的眼眸：“或许，还有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

    洛水月对古月歌道：“月歌公子，请先暂避。”

    “好！”古月歌心知肚明，什么时候可以嬉闹，什么时候应该严肃，他看得出，洛水月一直心如明镜，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古月歌退到一旁后，只见洛水月蓝衣蹁跹，立于黑色曼陀罗花海之上，那苏洁的仙人之姿，和这一片黑色暗沉的花海，完全是两个极端的存在，高贵圣洁和黑暗血腥。

    下一刻，洛水月将头上的蓝月发冠拿了下来，当束簪拔出来时，三千青丝散落身后，只见她将蓝月发冠浮在眼前，纤纤素手迅速结出了一个复杂的结印，将法力催动到极致，能够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法力，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流失，并且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在消逝着。

    在这个西宁之地，黑色曼陀罗遍布的死亡绝望之地，所有的法术都被限制了几层功力，能够造成这样的阵势，必然也会受到伤害。可事到如今，洛水月也顾不得这些了。

    古月歌在旁，目不转睛地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霍重华能够成为长尧掌门首席大弟子，他的能耐和本事，古月歌是深信不疑的。而且，掌门之剑选了他，也就意味着霍重华与生俱来的非凡之处。

    然而洛水月能够成为昆仑掌门首席大弟子，除了她运筹帷幄的能力，便是她高深的修为和造诣。这种能力，在年轻一辈，甚至还是女流之辈，却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古月歌这种看法，和身处幻镜外的霍重华不谋而合。

    霍重华清冽的目光望着正琴瑟齐鸣的两道身影，在他们的合奏下，黑色曼陀罗花海周边的空间，呈现出一片扭曲的亮光。他的法力在这一片区域中，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抑制。可是他却能感受到，在那黑色曼陀罗幻境中，有一股强大的法力一直在倾泻而出，那种法力，并不是来自古月歌，而是洛水月。而他也看出了现实中正弹着锦瑟的洛水月，面色苍白，神情痛苦。

    这是困境之下，无法找到脱困出口时，受困者放出自身法力，而且是以极大限度的释放法力，将攻克范围扩散到整个困境中，以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形式，来打破困局，找到出路。此方法，是霍重华当年被游虚子扔到西北蛮荒之地时，在里面经历了厮杀和杀戮后，逃出来时使用的方法。

    游虚子说过，会在最后万不得已的时候帮他逃离西北蛮荒之地，但是霍重华最后还是没有寻求师傅的帮助，他靠自己的努力逃离了蛮荒之地的困境。这十五年来所有的历练，游虚子都有给过他求助的机会，只是他不想要。他依稀记得，那一年，当厮杀到最后的罪大恶极之人时，那人，是魔界中人，自称来自修罗殿。他恍然想起了当年那个修罗殿魔人临死前狂笑大吼的话。只是，当他来不及回忆时，却见洛水月的气息愈发微弱。究竟幻境里面发生了什么，必须让她出此下策？

    当然，古月歌和洛水月墨蓝两道身影琴瑟齐鸣这一幕，必然引起了强盗沟百姓的注目，还有霍重华那道素衣身影。其实霍重华虽然天赋异禀，超凡绝尘，道行高深，但他所专长的是剑阵和搏斗，音律并不是他的所长，而此处，亦不是他的主场。

    就在霍重华对琴瑟齐鸣的黑色曼陀罗花海幻境中发生的情况一无所知时，他的眼前一亮，差点闪瞎了他的双眸，他不得不闭上眼睛。当他闭上眼睛时才发现，眼前出现了那一幕，那水蓝色的倩影，三千青丝散落身后，原本应该戴在她头上的发冠，已经浮在她的面前，通过这个发冠形成的介质，使得她的法力顷刻间向外快速倾泻，形成的强大法力波及到这黑色曼陀罗花海的每一处，无孔不入，而他在此，并没有看见古月歌的身影。

    似是猜到了霍重华心中所想，古月歌道：“九儿，因为你现在看到的这一幕，也就是我眼前所见。”

    霍重华下意识道：“九难入境……”

    古月歌骄傲道：“没错，嘻嘻，九儿真聪明，就知道你一定想知道这里面发生的情况。”

    “……”

    霍重华内心颇为复杂，无语凝噎。果然，无论他时候获得法器，他和九难之间仍然有斩不断的联系，而古月歌，亦能轻而易举带他入境，他，无从拒绝。

    在洛水月的法力源源不断的冲击之下，终于，他们听见了一阵玉器支离破裂的声音。在他们望向天空，可以看见一道道黑色的裂缝，随着洛水月法力的倾泻，最后，裂缝越来越大，直到听到了一阵哐当的声音，周边漫无边际的黑色曼陀罗花海瞬间幻灭，直到最后一处，生长着一株黑色曼陀罗。他们心知肚明，这，才是真正的实物。

    当古月歌和洛水月弹奏声音戛然而止时，琴瑟齐鸣的幻境也随之消散，现实中强盗沟的墓地，那丛生的黑色曼陀罗也随之消失，只剩下一株黑色曼陀罗，孤零零地生长在那一处，孤芳自赏，无人问津。

    古月歌、霍重华和洛水月三人来到这株黑色曼陀罗旁边，皆凝视着它。霍重华望着眼前之景，平静道出：

    “或许，霍某知道西宁之地的困境之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