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八、还

    ‘耶梦’动了，他的尾巴在地上游动时速度奇快，且几乎没有声音，转眼他就到达阿兰身后，绘着诡异图腾的镰刀斩向脊背，

    「影」抱住阿兰躲避开他的攻击，同时两人的存在感变得稀薄，天色渐暗，「影」顺势带着阿兰一同进入匿踪状态，潜入昏暗之中，找不到目标的耶梦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眉缓缓皱起，

    他抬起手，周围大地上血红色的颜色缓慢蠕动起来，很快那些‘红色’如同煮沸的颜料在地上翻腾，紧接着跟随他的手势，冲天而起——

    它们从四面八方袭来，「影」脚下疾退，然而他天生被这种无差别攻击克制，最终这种‘颜料’自脚下迅速包裹住了「影」和阿兰，将他们禁锢在血红色之中，‘抬’到了耶梦面前。

    这种‘颜料’有点像在地心矿区时他们遇到的地核呼吸时产生的不知名半流体物质，「影」稍稍试探了一下，沉声说：“暂时无法强行突破。”

    阿兰环顾四周，却说：“放轻松，我们还有很多旧没有叙……啧，不过又被「阿伽雷勒」逃掉了呢。”

    “你在找谁？”

    耶梦摆动尾巴，缓缓游了过来。他并不是纯种的精灵，而是暗血精灵和耶梦加得的混血，因此他才是人身蛇尾的模样，他的腰肢纤细修长，腹肌薄且精致，肚脐上钉着两条交错的腰链，游动时古铜色的柔韧腰肢左右微微的摆动，腰链上缀的闪片贴着发力的肌肉群不住晃荡，间或擦拂过腰线下欲遮还羞的蛇鳞……

    顺着蛇鳞蜿蜒隐没的人鱼线旁，脐钉之下的小腹处还有一个小小的图腾，这图腾所处的位置非常暧昧，从前阿兰很喜欢变着法儿将它顶起来……

    阿兰盯着那个小图腾看了一会儿，视线上移，盯住耶梦胸乳间巨大的图腾纹身，又移向两颗小小的浅褐色的乳头。

    “乳钉呢？”他开口就问了如此奇怪的问题。

    耶梦闻言伸手捏了捏自己的乳尖，这种奇异又放荡的动作由他作出来却丝毫不显得淫荡，因为他的神情是冰冷的，是神圣的，他的眉宇间总是带着朝圣般的虔诚，将他和‘神庙’联系起来，就会想到神庙中禁欲的祭司或圣子。

    “我将它取下了，”他抬手又摸了摸自己尖尖的耳朵——精灵的种族特征，“还有耳钉，也取下了。”

    “为什么？”阿兰说，“我说过你戴这些好看。”

    耶梦在原地沉默了一下，淡淡道：“因为你背叛了我，我不会留下背叛者的痕迹。”

    “可是你还戴着腰链。”阿兰一针见血的指出。

    “……”

    耶梦不再回答，他游了过来，高高举起了镰刀——

    “耶梦，我爱你。”

    巨大的镰刀自阿兰身侧劈落，镰刀砸向大地，刀刃没入。

    他拔出镰刀，再次对着阿兰举高，无情的眉眼平稳，毫无波动，

    “我没有骗你，耶梦，如果我们之间没有‘爱’，契约就不会成立。”阿兰昂首露出脖颈间的项圈，异形坠子在镰刀的反光中反射出光点，耶梦仿佛被刺痛了一般微微偏头，

    镰刀再次偏移了方向，砸在阿兰身侧的地面。

    这一次耶梦没有再立即拔出镰刀，他俯视着昂着脖子的阿兰，平静的神情泄露一丝悲伤，“可若契约真正成立了，在你杀死那条耶梦加得的同时，你就已经被大地吞噬。”

    “可是神庙承认了我，”阿兰道，“它赐予我契约的图腾，见证我与你缔结神圣的伴侣关系。”

    耶梦拔出镰刀后退了一点距离，浓重的悲伤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他的情绪似乎能够同时感染到周围的人，哪怕连「影」都觉得自己陷入了莫名的伤感，

    “神庙确实承认了你，可你却没有承认你自己。”

    他缓缓的，仿佛克制着什么般长吸一口气，腰腹侧肌肉绷紧时银链抖动，发出轻响，

    “你到底是谁呢？是与我缔结契约的红色头发绿色眼眸的阿亚……还是现在这个，白色头发黑色眼睛的……阿兰？”

    突然之间那种感染人心的悲伤中刺入了刻骨的痛恨——

    “为什么要欺骗我！！你要得到翠木圣果你就去拿啊，去抢，去骗！为什么要……为什么……”

    身为半精灵的神圣虔诚的神情龟裂，身为半蛇的容颜倏然扭曲成可怖的狰狞，

    “你该死！！你该死！！！”

    他的脸容分裂成蛇类的三角形状，嘴里的管牙暴涨，朝被血红‘颜料’困住的无法动作的阿兰猛然撞来，

    巨大的镰刀划破‘颜料’，弯曲的刀刃没入阿兰的肩膀。

    鲜血流出。

    “这是我欠你的，耶梦，”阿兰平静的道。

    困着他们的‘颜料’褪去，镰刀抽出，阿兰捂住肩膀，抬头，

    “你还想我还给你什么呢？”

    他自衣袋里艰难的掏出记录了海登指纹的戒指，将颈圈解锁打开，然后直接把整个项圈隔空抛给了耶梦，

    “还给你，我们的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