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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功 第974节

    “嘶,不是吧!交战?”

    无数齐国百姓、士人,看着齐骑的模样,纷纷议论起来。

    而在城门下,娉正带着良人,以及四个男子,离开临淄城,四个男子中,其中三个,都是带着布束的士人,不过其精气神,倒也能看出与普通百姓,有明显的不同。

    那是一种读书人特有的底气。

    临淄城外,连绵的山峰内的水村内,白衍家中。

    这一日早早起来的白衍,与魏老站在小苑外,望着远处的田野。

    “临淄传来消息,那被公子升带回临淄之人,去稷下学宫后,便被人下药!齐王与齐国大臣、王室宗亲,全都在其左右陪同!”

    魏老说道,对于那神秘的老者,魏老有预感,那老人被人下药,很可能是自导自演。

    在稷下学宫被下药,何人能有这般能耐,而有这般能耐的人,为何又没有将那老人毒死!

    “落日前!铁骑与边骑,应当便能抵达临淄!”

    魏老望着遥远的山林,一脸感慨的说道。

    眨眼间,便到齐国存亡之际,若是白衍能够顺利劝降齐王建,齐地便会纳入秦国疆域,而若是齐王建不降,恐怕以嬴政的生性,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定会命白衍发兵灭之。

    无论哪一种结果,齐国最终都会灭亡,距离秦国一统天下,近在咫尺。

    这时周朝之后,八百多年,天下再一次迎来巨大的改变。

    想到这里,魏老忍不住转头看向一旁的弟子,魏老恍惚回想起五年前,第一次见到这唯一弟子的时候,故意把酒壶丢到河里。

    看着一遍遍去捡酒壶的白衍,那时候的他,也没想到,他们师徒二人,会见证着世道即将出现的改变。

    “临淄城内的守军不多,弟子此番便不打算,再留缺口!”

    白衍对着魏老点点头。

    围城讲究围住三个方向,特地留下一个出口,让城内的守军守将有逃离的念想,让其离开,如此方能用最小的代价换取城邑。

    昔日灭燕的时候,便是如此,秦军方才能在短时间内,攻破蓟都,而燕王却一直弃都北逃。

    而如今,既然决议灭齐,面对人山人海的临淄城,白衍就不打算留缺口,要么齐王降,要么白衍便攻城,拉拢城内的势力,攻破临淄。

    “叔父!叔父!”

    身后小苑内,传来奶声奶气的声音,白衍转头便看到起床的束儿,跑着过来。

    看着兄嫂筠寒那一脸无奈的模样,白衍与魏老对视一眼,彼此笑了笑,随后白衍转身蹲下来,把跑出小苑的侄儿抱起来。

    “叔父,束儿今日还想去骑牛!”

    小束儿满脸向往的看向白衍,提及老牛,束儿眼中尽是痴迷。

    “束儿!莫要胡闹!”

    筠寒在院子内,深深叹口气,拿着衣物准备等会与家母一同,去溪边洗,听到束儿的话,作为娘亲的她,立即呵斥一声。

    看着小叔子,筠寒眼中有一抹深深的无力感,这个家中,小叔子比家母还要宠束儿。

    “今日不去骑牛!”

    白衍听到兄嫂的话,看了兄嫂一眼,见到兄嫂满意的模样,又看着束儿一脸失落,便笑起来。

    “今日叔父带束儿去骑马!”

    白衍说道。

    小束儿听到叔父白衍的话,瞪大眼睛,一脸惊喜、意外,小眼睛满是兴奋。

    “骑马,叔父要带束儿去骑马?喔!喔!喔!太好了,束儿能骑马了!束儿要骑马!”

    束儿激动的在白衍怀里手舞足蹈起来,一边嚷嚷着。

    “怎么了?”

    小院子内,筠寒看着长子,随后望着小叔子,彻底不想再说什么,听到家母走出家门的询问,看着良人慢慢走出来,筠寒只能与良人无奈的对视一眼。

    水寿望着院子外的仲弟,看着妻子的模样,于是忍不住笑起来,水寿其实比谁都清楚,妻子看到仲弟喜欢束儿,比任何人都要开心。

    “这孩子!唉!”

    唯有听到娘亲无奈的声音,水寿笑容方才散去,知道娘亲这是在责怪仲弟,又说大话,娘担心又像小时候那般,若是传出去,免不了被村子里的人嘲笑,甚至其他村子的人,也在背后,茶饭之间,把仲弟当交谈的笑柄。

    第六百七十七章:震惊的令史、田儋、田横、公子升

    “王上!王上!大事不好了,北边出现数万秦军南下,据消息,为首的秦将乃是李信!”

    齐国王宫内。

    齐王建、后胜、田燮、田儋、辔夫子等人,全都聚集在一起,看着端着汤药的丽妃,在侍女的陪同下进入房屋内,照顾那老先生,所有人都纷纷沉默下来,老先生中毒,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而突然一名宦官,急匆匆的来到书房内,向齐王建禀报北边传来的消息,刹那间,书房内一众人等,全都脸色大惊。

    北边铁骑南下!!!

    “秦国要强攻齐国?”

    此刻即便是后胜,都有些始料未及,随后看向田燮,还有公子升。

    “不好!铁骑已经南下,恐怕日落前,就会抵达临淄城外!”

    齐王建被吓得满脸惨白,回过神后,着急忙慌的上前拿过宦官手里的竹简,看完后,眼神之中,满是惊恐,一脸失神。

    “为何北边驻地,此前一点消息都没有?”

    齐王建震惊之余,有些疑惑,不过这转瞬之间的疑惑,很快便被恐惧所取代。

    秦国要攻打齐国?

    曾经这个念头齐王建想过无数次,然而真的面临这件事之后,齐王建依旧不敢置信,扑面而来的恐慌,让齐王建甚至手脚都有些发软。

    “王上,臣以为,铁骑既然南下,齐国应立即命人调令莒城驻军,前来解临淄之围!并且调动高唐、陆平守军回师临淄!”

    站在田儋身旁的田荣,连忙对着齐王建拱手说道。

    田荣意识到铁骑一旦抵达临淄城外,单凭临淄城内的守军,根本无法与骁勇善战的秦军铁骑交战,秦国连年征战,士卒早已经是善战之伍,而北边的铁骑,更是秦军最精锐的善战之师,灭韩、灭赵、灭魏、灭燕、灭楚,皆有参与,面对如此一支精锐大军,想要解临淄之危,临淄必须要莒城驻军抵达,方可一试。

    思索间,见到齐王建居然还有片刻迟疑,带着担忧,田荣看向田儋与田横,随后忍不住不着痕迹的看向公子升一眼。

    显然这时候,比起优柔挂断的齐王建,田荣心里更倾向公子升能在这时候站出来,统领齐国的文武百官,抵御秦国大军。

    “王上,臣以为,既然此前武烈君千里迢迢前来临淄,亲自面见王上,显然有着秦齐共存之念,铁骑虽是南下,但臣以为,秦军师出无名,王上大可不必惊慌!待见到武烈君,再行言谈!”

    齐相后胜本就看向公子升,听到田荣的话后,敏锐的察觉到,田荣看向公子升的目光,让齐王建的眼神有些变化,故而想了想,连忙对着齐王建说道。

    而书房内,随着齐相后胜的话音落下,田荣顿时勃然大怒,面目狰狞的看向后胜。

    “师出无名?不必惊慌?丞相!秦军铁骑,已经快要抵达临淄,丞相怎有此言?”

    田荣驳斥道,显然不敢想象,后胜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样一番话。

    这是在羞辱他们没脑子,还是在羞辱齐王建没脑子?

    “父王,儿臣赞同族兄之言!秦军已经兵临城下,不管武烈君目的如何,都必须要派兵防备才是!”

    公子升也是愤怒的看向后胜一眼,随后看向齐王建,拱手谏言。

    “王上,臣附议公子之言!”

    田燮这时候,也站出来对着齐王建,拱手说道。

    然而如此多人站出来,对着齐王建谏言,随后不约而同的看着齐王建,正当公子升、田荣等人,都以为齐王建定会命人去召集大军时,居然看到齐王建犹豫片刻,最终居然看向后胜。

    “丞相,随寡人去房间内,看望老先生,请求老先生献策!”

    齐王建对着后胜说道,说完后看向其他人,让其他所有人在此等候,紧接着便朝着房间内走去。

    “父王!”

    “王上!!”

    公子升与田儋、田横、田燮等人,一脸错愕的看着进入房间的齐王,随后眼睁睁的看着年迈的后胜,看了他们一眼,跟着齐王建进入房间之中。

    这一刻,别说公子升与田荣等人,就是田燮都懵了,满是不解。

    这摆明的事情,为何齐王还要犹豫,就算是那老人真能献出退秦军铁骑之策,那也并不妨碍调兵回防临淄才是。

    “祭酒!”

    最终,田燮只能看向辔夫子,不明白方才为何辔夫子一直沉默。

    辔夫子见到田燮的目光,哪里不知道田燮心中所想,见到公子升与田荣等人全都看过来,无奈的摇摇头。

    “齐国,怕是要完了!”

    辔夫子闭上眼睛,叹口气,随后给田燮等人解释,方才为何他沉默不言。

    昨日在稷下学宫,他们这些夫子非要与那老人比试辩论,谈治世学说,孔孟之道,百家之学,不曾想那老者被下毒,齐王虽说嘴上不说,但已经暗地里,怀疑是他们学宫之人,下毒迫害‘圣贤’。

    方才开口,只会让齐王建心生抵触。

    其次,齐王建之所以不调兵回防临淄,恐怕比起秦军,更害怕的是齐国权贵,与临淄城内的楚魏势力联合起来,之前在王宫外的刺杀,如同齐王建心中的刺,而公子升与朝堂大臣,以及宗亲走近,更让齐王建心生防备。

    五都之兵,若是公子升与朝中大臣、宗亲密谋,至少能调动三都,乃至四都的兵马,加上各地士族响应,齐王如何能不担忧。

    方才看到消息的齐王,疑惑北边为何没有消息传来之时,本能的看向田儋一眼,显然齐王已经怀疑,是田儋隐瞒消息,甚至故意让秦军南下……

    安静的书房内。

    听到辔夫子的述说,别说田燮,就是公子升、田儋等人,全都一脸呆滞起来,不可置信的看向彼此,万般没有想到,居然是因为他们,让齐王建抗拒调兵回临淄,甚至已经怀疑他们。

    而听到辔夫子的话,田横与田荣也反应过来,为何此前齐王建非要抽调齐军回临淄,这完全是掉选信任之人,防备临淄。

    “辔夫子,可有破解之法?”

    公子升这时候,皱着眉头,忍不住请求的询问道。

    父王忌惮、防备他们,那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秦军得逞,或者除掉他们性命,让父王放心调兵。

    “怕是难啊!如今齐王,心思全在那老者身上,所有事情都倚仗那老者!”

    辔夫子无奈的看向书房一眼,想到齐王建居然让最宠爱的丽妃,亲自熬药,并且还把往日身为齐王酣睡的床榻,给那老人养病。

    那老人胸腹之能耐,辔夫子还未领教,但是齐王建的宠信,辔夫子是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