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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渣后和前夫破镜重圆了 第105节

    凌枝见她不说话,偏头一看,顿了下,说:“我不是觉得你打不过温流光啊,天都不是惯来偏心,她身上那么多东西,你赤手空拳的,当时那个情况,她连本命灵器都熔了,我们总不能袖手旁观、见死不救吧。”

    温禾安眼睛微弯,掌心贴在她手背上,温声道:“我知道。”

    “陆屿然挺出乎我意料的,你们商量好了?”凌枝嘀咕:“我是没什么所谓,反正除了你们,也没谁见过我,他——”顶着帝嗣之名,站在巫山队伍最前列,在千万人的注视之下避无可避,仍要出手。

    凌枝想一想巫山里的那群顽固老东西会是何等的震怒,头皮就不觉有点微麻。

    她看着温禾安:“我先前问过你,你一直还没回我呢。”

    迎着她透彻清明的眼睛,温禾安想了会,轻声道:“阿枝,我与他,是认真的。”

    话音落下,舌尖上的字一顿,这些话于她而言,也是新奇的体验,说出来时显得有些慢吞吞的:“我自然也是认真待他的。”

    说这话时,温禾安不知道这份感情能到什么时候,未来的路究竟走得顺不顺。她的人生好像水中一个巨大的漩涡,什么时候停,什么时候涨,总是被外界裹挟着,无论怎么挣扎,好像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她通常不去想这些,她只做好当下的事,也只知道。

    ——至少现在,她喜欢陆屿然。

    她对他,跟对别人不一样,下意识的不一样。

    凌枝看了她一会,抹了把脸,先轻哼了声,又道:“我就知道,我看出来了。你自己想明白了就好,你想明白的事,肯定不会让自己吃亏。”

    温禾安看出点不对来,伸手碰了碰她微尖的下巴,问:“阿枝,你怎么了?”

    凌枝说了这么一堆,好像就在等她这句话。此刻偏过头来与她对视,鼻翼翕动,眼皮没精打采一耷,整张脸贴进她的掌心中,热热的气息随着声音渗出来,有点闷,不负往日清脆:“有点烦。”

    说罢,她手掌微握,又道:“但我已经下过决定了,等会就回本家。”

    温禾安原本就对温流光最后用的稳固第八感的东西有点印象,存有疑虑,但不能确认,现在一见凌枝这八百年难得见一回的愁苦模样,顿时了然。

    阴官家内部的事她不好插手,只是静静让她贴着,皱眉问:“就回?秘境的传承你不要了?”

    “我先回去一趟,把事情解决了再来。”凌枝说:“秘境还早,都还在汲取力量,外围那六个没个十天半个月出不来。里面那个就不说了,少说还要两三个月,远着呢。”

    陆屿然和凌枝这两个命中被选定的人好像各有各的神异之处,许多寻常人猜来猜去猜不出个所以然的事,他们一眼便能看穿,可这样的本领,两人都不觉得是什么好事,连提都不愿意多提。

    凌枝在她身上靠了一会,小脸一肃,起身准备离开,却和温禾安同时感应到结界外极速拢近的霜雪之力,她不由得撇撇嘴:来得还真快。

    看在这些天陆屿然大开私库,将什么灵丹妙药都眼也不眨给温禾安用上的份,凌枝在温禾安耳边心不甘情不愿地替这人说了两句话:“帝主想在自身力量耗尽之前彻底解决妖骸,叫九州从此后顾无忧,因此做了一些布置,陆屿然是这布置中最重要的一环。”

    她红唇微张:“九州重任系于一身,巫山还对他另有要求,反正,他挺不容易的。”

    凌枝发誓,自己是第一次用不容易来形容除自己以外的人。

    实际上,她觉得陆屿然有时候只能用惨来形容。

    生来被神殿选中,无上殊

    荣,哪次提起来,不叫天都与王庭之人嫉妒得眼睛淌血。可被神殿选中,也意味着他注定在什么也不懂的年龄就要承付起一切,无从选择的境况,延续至今。

    第八感强大无匹,是专为溺海妖气与残骸选择的,不能对人动用。

    修行至今,磨难比旁人只多不少,磨出了一身顶尖战力,却不能随心所欲与人交手,因为交手会导致流血。

    这个时间段里,连一身血液都要留给九州,不属于他自己。

    凌枝身在局中都无法准确形容那种窒息感,所以其实有时候,是能理解陆屿然那种越来越没人气的讨厌性情的。

    至少是奔着成仙去的,不是入魔就成。

    “走了。”她道:“过段时日再来。”

    说罢,凌枝趿鞋下地,跟陆屿然打了个照面,身影消失在屋外如流春色中。

    小竹楼里很是安静,只能透过支开的窗子,听到外面传来的树叶簌簌摩挲作响的轻微响动,像正在下一场绵密的雨,间或夹杂着一两声鸟雀振翅而起的扑棱,温禾安仰着头,视线追随着在门边倚了下,又走向床沿的人移动。

    她眼里笑意随着唇畔弧度扩大,有种春花夏果般的烂漫与甜蜜。

    陆屿然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一会,朝她伸手,她便很是自然地将自己的手交给他,看他将灵力注入自己的筋络中,极快地游走一圈,又聚于指尖,他道:“恢复得不错。”

    “嗯。”

    温禾安眯了眯眼睛,指尖都舒服得蜷了下,轻声说:“我才起来,感觉身体里有很多种灵药,七彩果,黄金莲,雪蚕,昼日桑……我不会将你的私库都掏空了吧?”

    陆屿然确实是临时过来的,双肩和衣袖上都还携着穿梭时沾惹到的晨露,眼睫和眉毛上都淌着点湿意,听她一样一样将这些东西说出来,好像要悉数记着,好清账似的。

    不由又想起那众目睽睽下往后退的一步。

    他五官生来就清贵,不用刻意控制,只眼皮一搭,就落出且冷且怒之色来。

    “没。”

    陆屿然手中松了劲,指尖将从她手腕上微松,却被她反手捉住,搭了上来。温禾安发现他们都有一点好,生气与不愉悦都表现得很明白,再看看他眼尾线条,唇畔弧度,都根本就是给她看的。

    她问:“生气了?”

    陆屿然站在床沿边,居高临下看她,看他们交叠在一起的手,好半晌不曾说话。

    温禾安静了静,剖析自己心中的想法:“琅州事关禁术,我祖母也在,若我要选座城池当自己的地方,只会是它。能不动干戈地夺它,我不会不做……”

    陆屿然听了开头,就知不对,后面的话只会越听越不是滋味,于是径直打断她,清声:“没跟你说这个。”

    面对她怔住的眼睛,他一字一句道:“不论将他们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人是谁,都是他们技不如人,丢人显眼,滚回来反省就是,巫山与我没那么输不起。”

    温禾安张张唇,吐不出一个字来。

    她想不出自己有什么惹他生气的地方。

    不是、 都挺好的?

    陆屿然眯了下眼,他弯腰,气息迫近,最终悬停在她鼻翼一侧,再往前,她抓着他的手慢慢用了点力,睫毛一下下颤起来。他压下去,触到一片温热柔软,稍一抵,她就尤为自觉地将他放了进来。

    他紧接着尝到了唇舌间化不开的药香。

    起先,他当真只想着探探他的反应,一触,就有些克制不住,须臾,他自暴自弃侧了下头,拉开些距离看她。

    她脸颊洇得有些红。

    看了会,陆屿然问:“现在不退了?”

    温禾安反应了一会,才终于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她下意识便道:“……那日那么多人看着,我怕会牵连你,和巫山。”

    陆屿然知道她会这样说,眼神锐到有些锋利,喉咙微动:“巫山上下,早晚会知道。”

    “你我之间,难道要遮掩一世?”

    外人面前,陆屿然也没打算瞒。

    他们本就是道侣。

    他不想自己每一次朝她走一步都要引发各种议论,掀起数之不尽的猜测与风浪,不想每一次自己只能干看着,做什么都和局外人一样作壁上观。

    说到底,是从前的事作祟,陆屿然看不得她身上萌出退却之意。

    只一点,就搅得他心绪难宁。

    “温禾安。”

    他们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了,近到谁稍稍一倾身,便又可以吻在一起,温禾安微一抬眼,能看到他清浅偏淡的瞳色,琥珀般的色泽,声线自她耳边轻擦过去:“打赢了仗,你没打算给我一个,可以在下次战局中与你比肩的身份吗。”

    未来的事那样多,繁杂难定。给我一个,更让人安心的身份。

    第79章

    春色溶溶。

    温禾安眼仁里呈出他的侧影轮廓, 她唇上润透了,两人之间的气氛还带着些将散未散的旖旎,她花了些时间理解这话中的含义, 又有些不是很明白, 才要说什么,听到商淮在结界外叩门。

    陆屿然脊背一动,将要起身,腕骨却被她抓了一下。

    他顺势垂眸,四目相接时, 温禾安唇瓣张了张,又顿住, 话语中听得出一点不确定的迟疑,好似是担心自己理解错了意思:“……我们, 结契之印不是一直在吗。”

    道侣。

    原本就是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所能拥有的, 最为亲密的一种关系。

    她的眼神比话语更为坦露。

    任她叩着手,陆屿然身躯拉直, 在床梁上抵了抵, 心中一块地方绵软地失陷了点,才尝到一点甜的滋味, 却很快又生出微妙的不满足,胸腔里好似驻着一道危险且贪婪的深渊,越扩越深。

    迈入情、爱, 于他而言是第一遭,其中一些滋味,发作起来时分明可以轻而易举地操纵人心, 颠倒情绪,却皆是一闪而过, 待停下来深究,再是冰雪聪明的人,一时间也无法说个全然明白。

    陆屿然不是乐意张扬的性情,甚至与这两个字沾不上任何关系,一惯不喜欢现身人前,一点私事被人翻过来倒过去地议论研究。帝嗣给他带来的一切关注,在他心底,更像无形的枷锁。

    和温禾安的关系,大概是他少有的,愿意让所有有心探究的人心中都有个数的“私事”。

    陆屿然最终微一颔首,见她松了手,靠回软枕上,才出门给扬言近一个月绝不出现在温禾安面前的商淮开结界。

    商淮也确实是没进来,他倔强地站在了庭院里,几棵满怀花苞,风吹便簌簌掉落粉嫩花瓣的桃树下,幕一从三州回来后,他在巫山队伍中的压力就少了几分,但每次亲自来找陆屿然,必定是有重要的事,这回也不例外。

    他隐晦地朝小竹楼里的大开的窗看了眼,面色凝重:“族中才来的消息,九州防线上来人了。”

    消息能递到陆屿然这边,必定有其不寻常之处。

    他眼神微厉:“问过没有,进九州做什么,何时来,何时走,生了事端谁出来负责。”

    “都问了。”商淮在正事上从不含糊:“说是进来找人,防线一开即刻就进,会停留个十天半个月。”

    “至于谁负责。”

    他一顿,扶额撑了下,话还没说,就能预想到后面的棘手情况了:“这次情况不太一样。他们这回带着‘她’的手谕,另一位化名怀墟,亲身而至,同行的皆是外域王族。”

    九州上的绝大多数人,对九州之外的地域毫无所知,有一部分人有所耳闻,但具体的,也是知之甚少。若论如今九州对异域内部了解最深最细的,巫山领此头衔,当之无愧。

    而这么多年,巫山有资格出面解决与外域王族打交道斡旋的不多,陆屿然是其中一个。

    “找什么人。”

    “一个昔日王族。”商淮接着说:“百年前异域来巫山与三家探研妖化之事,同行王族少年有数十个,他们不爱在巫山拘着,于是化名进九州,待了有近一年,末了回程时,

    有一个却不知所踪,时至今日仍然未归。现他族中发生变故,而他体质特殊,需回去主持大局,因此灵漓下令,拿他回去。”

    当年妖骸之乱在九州肆虐,横尸百万,异域王族起了吞并之心,对妖物又同样忌惮,一直在观望情势,九州一时可谓内忧外患,风雨飘摇。这样的大祸,后头也是蔓延到了外域,给他们那边造成了惊天的大麻烦,两边这才暂时握手言和,有一段时日,一起研究对付妖物的方法。

    在这块,其实外域更有主动权,他们的身体构造,修行方式,还有其独特的“相”,都比九州生灵更接近妖族。

    他们一加入进来,研究一度有了进展,可惜时间仍不待人。

    帝主死前终止销毁九州内一切与妖有关的东西,用亲族筑起巫山这道绵延万里的防线,怕的是妖骸之乱结束之后,九州休养生息之时会被外域征伐踩踏。

    但随着异域新皇继位,时局有所变化,新皇是个和平派,不到必要时刻不想流血动刀戈,倒是一直以来对妖骸的研究很是上心。